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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73見刀兵點水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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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73見刀兵點水工

一片海上一艘船,船上幾十人。這聲音自然是嘈雜的。可是相對喧囂的是另一邊聚集了水手的甲板。而不是這位於側面又距離休息區域更近的舷窗。

林庭放聲一吼。鄧肯,胤褆,沈如是,三撥地點的人都聽到了這聲音。前二者加快步伐往這邊趕,而沈如是利用更快的反應把眼前的對手推進了海裏,然後才扭過趕過去。

不過最近的危險當然是三副。一個成年男子的步伐,本來就比十三四歲的少女更快更大些。不用說對方還是慣於同風浪搏鬥在大海波濤中生存的海員。林庭聲音雖快。跑得卻狼狽了。三副一時之間還沒想通為什麽對方見了自己就跑。不過他下意識沖上去,決定先堵了那煩人的聲音再說。

林庭就被迫在了船舷邊。身後闊大的木欄桿外是大海。

好在大阿哥本來就是尾隨三副而來。胤褆不顧得隱藏自己的身型,那麽沖上去救下自己人,也是應有之意。

於是沈如是趕到時。兩方對峙。胤褆和沈如是站在欄桿一側對著三副。酷似某邪惡勢力棒打鴛鴦的現場。風颯颯,木蕭蕭,高手相視,寂靜。

其實一切的真相,只在於他們語言不通,根本不知道怎麽和對方交流而已……得學好外語啊,少年們!

沈如是的到來令雙方一起熱淚盈眶了。

三副冷冷的提問:“她看見了什麽?”問得如此仔細且不客氣,是因為他心中原本有些不太好和旁人說的事情。見到林庭驚叫,自然先心虛了。急著想搞明白這個問題。

林庭望著沈如是大喊:“別過來,他和那個人是一夥的!”接著有點遲疑了:“對了,你一個人過來,那個家夥呢?”

大阿哥胤褆:你們說什麽呢!

沈如是安撫林庭:“那個人掉到海裏了。”

又扭頭做氣憤狀望向三副:“聽說你是管水手的!我的同伴受到了一次性質極其惡劣的騷擾。你們究竟是什麽意思?”

三副的臉色緩了緩。原來是這個?那個蠢貨真行動了?想一想,他究竟還有點懷疑。就看著沈如是半是脅迫半是利誘:“真的?兄弟我在船上也是能說得上話的……”

沈如是哪能聽懂這個。以為糊弄過去了呢。點頭道:“聽說了。”

三副就噎在那裏了。

林庭又道:“你千萬別被他蠱惑。強盜豈可與言信義?他就是許諾你金銀珠寶,那也是哄你的。他連他自己都不一定相信。”

沈如是沒時間解釋:“嗯!他沒給我錢。”

另一邊,三副果然追問:“她又說了什麽?”

沈如是一概敷衍:“她說一定不能放過那個水手。”

林庭和三副同時不滿。林庭道:“他居然連賄賂都不懂,難道是‘空手套白狼’?你得當心啊!”

三副道:“就這麽點事兒說了這麽多次,你是不是有瞞著的話沒有說!”

大阿哥忍不住也插嘴了:“快說說,究竟發生了什麽事!”

沈如是頭大如鬥。只恨沒長出三張嘴來。

…………

鄧肯船長就在這個時間出現了。

看見沈如是,一臉“居然遇到你”的驚喜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:“沈大夫啊,正好,你們夫婦和我來一下?”

這邊的對峙就自然而然的解了開。沈如是兩個跟著鄧肯走了。另一邊大副問三副:“你們發生了什麽沖突?”

三副自己也不怎麽清楚。回想了一下,才道:“那個東方女人見到我就驚叫。”

薩爾馬瞇了瞇眼睛:“別管那幾個東方人。或者他們有毛病呢。那個東方大夫能用就行。”

三副點點頭,正想離開,突然聽到薩爾馬的聲音從背後傳來:“對了,這個時候,你來船舷這邊做什麽?”

三副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。

…………

沈如是想了一下決定對鄧肯合盤托出。

還有幾個月在人家船上呢。林庭說的什麽“恩威並施”就她看來,有點扯。自身一點根基都沒有。人家拼著不怕死人不伺候你這大夫了怎麽辦?還是有什麽事兒說什麽事兒好了。

就先說了房間裏的事情。

鄧肯默想了一會兒,聽到那粗嗓子還活著就長出了口氣。試探問道:“你覺得如何處理才好?”

沈如是感覺這船長有點“軟”。怎麽什麽事兒都愛跟人商量呢。不過對方軟一點正好。於是人家讓她說,她就突生奇想的說了:“那個家夥既然‘興致太好’,我正好配點藥,讓他兩年‘擡不起來’怎麽樣?”

鄧肯看著沈如是的目光覆雜難明。想了一會兒,應了。口中還得道謝:“多謝沈大夫體諒……畢竟也是我管理不當。”

沈如是連忙客氣:“不敢不敢。”心中卻想,這人就是好說話啊。我遇見的當頭兒的,都不這樣啊。

這就是傳說中的“得了便宜賣乖了”。其實沈如是這會兒氣性倒沒有那麽大了。至少沒有在房間裏的時候,那麽咬牙切齒的。也可能是因為緩了一會兒,回想起來對方一進屋子就倒了黴,最後沒得到任何好處的緣故。

不過想想,林庭只怕不會滿意這樣的結果。頭痛之下不想馬上面對這問題。就拽著鄧肯東拉西扯的不告辭。磨蹭。

她還笑話鄧肯呢,她以為自己不軟麽!

…………

沈如是突然就想起方才看見的蹊蹺事兒來:

“對了。我還看見一個人‘落水’了。”她說。“我看見他在準備剪小船的繩子,一不小心……就把他踢進水裏了。就是那個格林船長,這個,我看你們海員有時候也自己跳下去。那個格林是船長,應該也沒事兒啊?是不是該找幾個人把它撈上來。”

鄧肯臉上頓時一驚:“剪繩子?是船舷那裏的!你可看準了?”

沈如是奇怪。不就是一根繩子,剪了還能系。這麽如臨大敵做什麽。就點頭道:“當然看準了。我們兩個一起看見的。”

林庭沒聽懂。不過站在旁邊十分大氣的笑了笑。

鄧肯臉色藍了。匆匆拎起沈如是——這才發現對方還挺輕的。顧不得想這些,口中道:“在哪個位置落水的?你快帶我過去!”

沈如是也跟著驚了:“難道那邊的水特別深?我真沒想害死他。別著急,你們如果能把他拉上來。就是一時看著沒氣,我也能金針急救的。哎呀真不好意思。”

鄧肯勉強笑了一下:“只怕不是這個問題,沈大夫。”

這次,倒變做他在前面匆匆走,沈如是和林庭根在後面的樣子了。那地方本來不遠,幾步就到了。

波濤萬頃,哪裏有人影。

…………

鄧肯臉色一僵。突然扯著嗓子喊:“薩爾馬,你在不在?”

沈如是和林庭,以及後面跟著的大阿哥都被這吼叫震了一下。

說起來沒辦法,這是時代局限了。在這個年份。通訊基本靠吼。這還是一艘船呢。幾十軍艦排成兩排在大霧天氣下的對沖的時候,你再聽聽那聲音,絕不比後世神馬“三大演唱會”差。

當船長,多半都是優秀男高音啊。

不過男高音的傳播距離也不是無限遠。鄧肯吼了一嗓子,沒聽見動靜。也不知道是大副走遠了沒聽見,還是正在忙。跺腳,想起來兜裏還裝著哨子了。連忙摸出來吹。節奏還比較特殊。聽起來嗚嗚呀呀,高高又低低。林庭一邊忙著堵耳朵,一邊就在心裏懷疑了。這船長平時看著還好。怎麽一著急,看著做派跟沈如是差不多,怎麽想怎麽不靠譜呀。

哨子果然神器。沒多久,跑過來一個人。誰?亨利。

一雙眼睛好象探照燈,那叫一個亮啊。滿臉興致勃勃的。好像寫著“你們在玩什麽,趕快帶上我!”

鄧肯沒功夫應付他。這位說開了輕易都不好打發。繼續吹口哨。一會兒又過來一個人。這會是小王子。鄧肯抹汗。這種時候。能不添亂不!大副終於過來了。鄧肯一把拽住他:“新來的人有問題。沈大夫看見他們準備剪船的繩子。我查看了一下。都剪掉一半了。恐怕是真的。”

薩爾馬嚴肅起來。輕聲自語:“原來如此。”

鄧肯還在敘述:“那麽只怕剩下的人裏也有問題。為了上船曬三天,把自己做成幸存者的樣子。這下的本錢也太大了。一定只能是海盜。”

薩爾馬含笑道:“我也這麽想。”

鄧肯有點不滿意。提高嗓門,說話聲音也更高了:“你怎麽就不明白呢。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到達這裏。說不定,船上會有內應!”

薩爾馬攤手:“您總是對的——我恐怕,知道內應是誰了。”

鄧肯恍然想起辛普森那檔子事兒了。臉色頓時黯淡:“竟然是真的?是誰!”

薩爾馬面露不忍,輕聲說:“帕斯。”

…………

旁邊的亨利左右扭頭,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。突然插言問薩爾馬:“那麽,內奸已經抓住,這是說,我們現在安全了?”

沈如是和小王子也十分關註的看了過來。

這次是鄧肯回答:“不,恰恰相反。我們現在危險了。”

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。不遠外。出現了三艘船,迎風破浪而來。旗幟上刻著——骷髏。

…………

所有的人臉色都變了。

就是才上船不久的沈如是三人。這幾日也聽過了海盜傳說。據說所到之處燒殺搶掠。又據說這些人生性野蠻異常。

鄧肯卻在微微一楞之後就回過了神來。輕聲而快速的吹了幾下哨子。沈如是註意到哨音與方才更有不同。然而更吸引人的是。這個人的氣質好像在一瞬間千差萬別了。方才那種有點“軟”的感覺再無蹤跡。

他臉色平靜,似乎與其他時候並無差別。可是,整個人頓時突出起來,好像都在熠熠發光。令人不由得關註,令人看著他就覺得有力量。

水手們聽到哨音趕來,開始還有些小聲議論。後來在鄧肯的目光下,安靜下來。

鄧肯掃視一眼。有人緊張,有人興奮。有人畏懼。

他只說了一句話:“諸位。海盜就在前方。我們一起戰鬥!”

胤褆驚訝的發現。眼前,這些粗魯的漢子。似乎得到了什麽天降的勇氣一樣,一下子挺直了腰桿,變成了戰士。

鄧肯卻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動員。他輕聲而快速吩咐道:“阿什。你到二層檢查固定炮臺。準備彈藥。聽我的哨音,準備戰鬥。”

一個粗壯紅臉的漢子從人群中走出。答道:“是。”帶走了外圍的十幾個水手。

鄧肯又道:“俄勒坦尼。你們幾個去找……不,你們幾個到庫房把滾木鑌鐵炮臺取出。我們一共有兩個。你們把炮臺推到甲板上參戰。註意,千萬註意那炮臺口對準的方向!”

水手們被這句話說的哈哈大笑。這樣緊張的時候,大家居然感到了輕松。一個身材相貌都十分普通的漢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從人群中走出。帶了幾個人去庫房了。

鄧肯繼續道:“小王子閣下。我需要您趕到船長室。同二副一起。找到最崎嶇的地形。海盜的船比我們小比我們靈活。然後盡量避免這樣的地形。”

約翰知道這是因為船長室相對安全。按照他的本心,他很想站在外面參與這場戰鬥的。可是亨利把他勸走了。

鄧肯轉頭看向薩爾馬:“我的朋友。只有你知道前面所有的具體情況。請你無論如何,穩住那些幸存者。如果……可以采取強制手段,甚至……武力。”最後的幾句話,他說的很是艱難。

這樣的時候,讓薩爾馬去對付一些很可能懷有異心的人。薩爾馬沒有為這個任務本身而為難。他當即轉身離開。離開前,有些擔憂的,看了船長一眼。

鄧肯卻在看向沈如是:“沈大夫。很抱歉讓你遭遇這樣不好的事情。然而,我不得不命令你跟我們一起戰鬥。能多活下來一個戰士,就可能取得勝利。你作為一個大夫,不能等在安全的屋子裏。如果我們不幸失敗了,海盜也未必會放過你……”鄧肯對沈如是說的卻是最多,或者是除了因為她是個大夫,大約還考慮了這東方人不了解海盜是何等人。

沈如是點頭。很平靜的答道:“這是自然。”

鄧肯稍頷首,轉身面對所有留下來的水手:“最後我只想說一句——撲向敵人!這是我們唯一能夠存活的法寶。戰鬥吧!我的兄弟。”

所有人的情緒都被鼓舞起來了。他們看著那接近的三艘海盜船,不再是害怕的眼神。而是濃濃的戰意。

…………

胤褆對於鄧肯的看法大為改觀。他竟然難得的忽略了對方的一頭黃毛。認為這樣的一個家夥,在大清或者也是一個好將領。至少這等鼓動之術,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。

然而,很快,他又皺了眉頭。大阿哥胤褆發現眾人都去取出各種武器準備迎戰的時候,鄧肯居然始終踏在船舷邊。這個位置?

胤褆自認熟讀兵書。雖然基本上重點看得都是騎兵戰術和陸戰技巧。不過拜某位小說中的兵法大神嘲笑人時說過的一句話所賜——某大神說:“我水戰,陸戰,車戰,馬戰,樣樣精通!”——多麽嘲諷啊。幾百年後都是一張嘲諷臉。總之胤褆這兵法愛好者,受這句話影響,也看了一本海戰書。算得上不是一竅不通了。

他這些日子又註意觀察過。越發加深了音響。鄧肯站的那裏,不就是放著救生船的位置?等到看到對方從廚房裏弄來了火折子一類的東西。突然就有點鄙視了——這是燒了繩子準備跑?懦夫!

…………

海盜船眨眼就到。

氣勢兇猛。

同樣限於當時的條件。因為“通訊靠吼”,忙起來誰也顧不得打旗語。所以三艘船一字排開,距離很近。俯沖一樣,沖向“女王號”。

海面波濤滾滾。

近了才發現,海盜船並不大。然而這一定絕不令人愉悅,因為戰爭中,這意味著靈活性更好。

最前面的一艘船上。格林船長的得意笑臉依稀可見。

鄧肯心中冷靜的暗自估計。百米,五十米。差不多了——

他嘴裏含著哨子。輕輕一吹。船下二層的炮口伸出了烏黑的炮筒,“嘭”的一聲響,炮彈飛出。一艘船被炸沈了半邊。

海戰正式打響。

“女王號”出師大捷。眼看著對面三艘船,有一艘幾乎將沈。船上的水手都在歡呼。大家面對強敵的忐忑,進一步消弭。已經有人開始躍躍欲試,或者自己也能砍下幾個海盜的頭顱!

“女王號”這一側共有三個炮臺。然而,槍炮的精度相當有限。準確說,精度只有二十多米。陸續放出的炮彈砸得睡眠硝煙滾滾,又如噴泉一般。然而,像方才那樣精準的命中,再未發生過,反倒是海盜船越來越近了。

甲板突然震動起來。

水手們緊張的左右張望。才發現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怪模怪樣的兩座小型炮。下面是滾輪一路從甲板滾過來。上面是鑄鐵炮。炮口直徑略小。炮管發著森冷的光芒。

“打他□的!”突然有水手喊了出來。

“打!”海員們興奮的揮舞著拳頭。

大家上前。幫著固定了那小炮。看著他們填裝彈藥,瞄準,射擊。炮彈打到了最前面的海盜船上。然而,那船輕巧的一閃,竟然躲開了。

甲板上發出整齊的一陣嘆息。連沈如是三個都不例外。胤褆望著那小型炮有些額外的訝異——這東西,我們大清沒有!

大清雖然不用海戰。可是人家有的自己沒有,這卻不是什麽值得慶幸的消息。胤褆在炮火轟鳴裏稍一楞便回過神來。現在不是考慮的時候!他默默地抓緊了手中的魚叉。

海盜船冒著“女王號”的炮火前進。打頭的那兩船上,海盜船長揮著拳頭大喊:“近一點,再近一點!”

此時兩邊距離不遠。在炮火的間隙,幾乎能聽到聲音。鄧肯詫異的擡頭,然後,他知道了為什麽。

海盜那邊有火光傳來,“女王號”中彈!

…………

誰能料到。在遙遠的東方的南海,遇到的一夥海盜,居然還配備彈藥武器!

這一代不是皮膚深黃發黑的土著住所麽,難道有西方先進武器不成?

這群人匆促遇敵。到現在還不知道和自己交火的是什麽人。

“女王號”配備不錯。然而也不是是個商船。別說幾層防護鋼板,又或者特意設計的傾斜角度之類。就說這材質還是木頭的。炮彈打上來,頓時濃煙滾滾。著火了。

驚叫聲從船上傳來。水手們也難以保持鎮定了。大家都是做正經生意的。雖然不是沒有遇到過海盜。可是被炮彈打到了自己的船上,這還真是頭一回!

再這麽打下去,船會不會沈!

多少人心中出現了這個念頭。戰鬥之前的勇氣,因為己方炮彈準確命準對手的鼓舞,逐漸成了畏懼。跳海,投降,或者死不了呢?略有些陰暗的情緒在船上蔓延。

此時卻有喊聲傳來,聲調略有些古怪:“大家當心,有人趁機過來了!”

眾人擡頭,才發現喊話的是哪個東方大夫沈如是。再順著向方才海盜的方向一看。可不是。沒有損傷的兩艘海盜船正襯著“女王號”救火的混亂沖來。前面的已經幾乎碰到了這艘船。

胤褆揮舞著魚叉沖了上去。

受他鼓舞,不少人膽怯的邁出了第一步。

海盜們倒有些吃驚了。居然沒有癱軟在地大叫“好漢饒命”,居然沒有像羊一樣咩咩叫著跑開。居然沖上來了?略有些犀利啊!

這樣做的有許多水手。有人短兵相接就畏懼了。也有人反而激起了兇性。冷兵器交叉的聲音。冷兵器砸到肉體的聲音。冒起的血,倒下的人。

轉瞬間有人生,有人死。

沈如是靈活的穿插在其間,抽冷子揪著大腿把人拖到一邊醫治。林庭在一邊幫她的忙。一開始還左右腿打絆,沒多久,就面不改色的擦掉濺到臉上的肉塊了。

硝煙中的成長,從來最快。

船上肉搏激烈,底層炮火不停。沖上來的海盜只有一條船。另一條沒沈的還在靠近。阻止。不好,那船太靈活了些!

戰場上的時間,一分鐘變得極長又極短。

有心思稍微機靈的。突然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麽。冷眼一看,不對……船長呢!

船長鄧肯,赫然不在甲板上。

…………

不可置信的感覺。

船長鄧肯,一向頗為可靠。怎麽會臨陣脫逃?可是,事實就在眼前。

自暴自棄的情緒頓時出現。

船長都跑了,我們還拼個毛線。

這樣的想法一冒頭,誰還有心思戰鬥。哪怕知道海盜會追上來追殺,可是或者還有幾分僥幸——沒準他先追了別人,放過了我?

跑得最快的一個,被一劍刺殺。

大副薩爾馬帶著白手套揮劍從樓梯下面向上走來。他神情極冷。好像一盆熱水靠近了他,都會瞬間被凍成冰塊。

他一步步走來,腳下,劍尖流著血。沈如是正在給某位海員急救心腹處的大洞,匆匆擡頭。竟被那煞氣壓了一壓。

“女王號”原本人數更多。然而海盜兇猛。更有那種亡命徒的感覺。就算有大副壓陣,胤褆等人在前面奮力拼殺,依然成敗退之象。

這才只是海盜的第一艘船。

另一艘船是不是也該到了。

人們忙得顧不上擡頭看,或者說不敢去看。

然而,喊殺聲突然爆發。位置,海盜後方。

薩爾馬擡頭一看,臉上煞氣更沖。然而他身邊的人,無論敵友,甚至都沒有因此而影響。他們都楞楞的回頭看著那裏——

一條火船。

…………

自從發明以來。軍艦中最危險的技術。直到四百年後,甚至都被讚嘆為“海戰中的唯一技巧”。

火船。

船頭有助燃物。人,忍受著高溫,駕駛著船頭著火的船,沖向對方。這簡直是同歸於盡的招數。

而且不是簡單的同歸於盡。什麽風向,什麽水流,什麽速度,什麽戰況。敵我雙方,天時地利,有一個方面考慮的不夠周詳。傷不到敵人,自己先就傷了去。

就算周詳如何?半船著火的高溫,一般人,怎麽能夠忍受!

這樣的戰術自從出現,就是在大型戰場,所到之處無不驚艷。然而在歷史上敢於使用這樣的戰術的,屈指,可數。

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火光中那個模糊的身影。楞楞的看著火船向著第二艘海盜船沖去,以一種同歸於盡的架勢……

大阿哥胤褆竟忍不住閉了下眼。他認出了那人。

船長鄧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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